麻风

首页 » 常识 » 预防 » 雾锁麻风岛
TUhjnbcbe - 2020/9/22 22:40:00

作者

白玉公子

原创首发

益周刊(ID:NPO)

位于东莞麻涌的麻风岛,沉寂数年后,终于因为院长打女医生事件,重新回到人们的视线。

1月19日,康复中心女医生林悦芹将一段录音上传于网络。录音里,院长陈君辉除了砸出文件,还扇了她一巴掌。院长说:“如果你再说这个事情,你就死定了。你先问下我陈君辉是什么人,我是软硬不吃的。”

一个月后,过了一个不安年关的陈君辉,医院院长及泗安麻风病康复中心负责人职务。

泗安麻风病康复中心,就是人们所说的麻风岛。随着陈君辉去职,不少一起经历了麻风岛“最好时代”的志愿者们,都猜想着它能不能因此回到过去。毕竟后来麻风岛经历的所有沦落,陈君辉都是关键的那把锁。

不过岛上那些麻风病休养员,对于这些早已不抱希望。甚至因此领悟,被歧视被管制,就是他们这个群体的天命。

在通往麻风岛的水泥路尽头。在年夏天结束的时候,突然生出了一个大门,设了关卡。

这个铁制的大门,囚禁的,是昔日70多名麻风病休养员的晚年生活。大门之外,隔断的不仅仅是外界的人,还有他们原本平静、抚平了悲伤的晚年幸福感。

曾经,这里是像是一个繁华乐园,公益机构种植农产品、麻风病康复者在岛上卖画钓鱼,大家齐心合力建立了记录人类和麻风病斗争历史的麻风病博物馆。这里也是中国医疗条件最好、生活环境最优、公益力量最充足、国际知名度最高的麻风岛范本。

如今的泗安麻风康复中心,就像那扇铁制大门。冷冷地。灰色地。

三年再现的漩涡

年12月19日,医院的医生林悦芹在新装修好的诊室坐诊时,感觉眼睛刺辣、鼻子麻痹。

那些天,她发现自己接诊的病人也出现了相应的异常反应。

作为一名医生,对于这种身体异常,她敏感地怀疑新装修的办公环境,甲醛出现了超标。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装修污染。

随后她开始与院方沟通。

12月28日,院方请来一家检测公司上门检测,检测显示甲醛指标在正常范围内。

不过,检测结果存疑。林悦芹看到检测过程中,检测机构将所有门窗打开,这并不符合甲醛检测流程。随后她对该公司进行查询,发现他们并没有CMA检测资质。

次日,林悦芹自己掏钱请了一家具有资质的检测公司上门,检测诊室内空气里的甲醛值。结果显示,诊室、大厅的甲醛超出安全范围三倍。随后,林悦芹自费购买了系列装备——空气净化器、除甲醛凝胶、绿萝。

不过,这样终究不是办法,医院反映与交涉。这期间,她的年终绩效和职称评聘都受到了影响,不仅失去中级职称评选资格,更面临被辞退的风险。

当然,随之到来的,还有院长陈君辉的责骂与扇耳光。

在麻风岛上的人看来,陈君辉骂人或者打人,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。医院,遭遇陈君辉的语言暴力的职工和病人有很多,林悦芹只是其中之一。

只是这次闹出了影响。这种影响通过网络曝光与发酵,汹涌地冲击到了陈君辉的职务。

医院,是广东省卫生健康委员会正处级直属单位和公益一类事业单位,医院,成立于20世纪60年代初期。医院注册地为广州市天河区禺东西路40号,但院区实际座落于东莞市麻涌镇泗安岛。

泗安麻风病康复中心,则属于医院的院区,位于东莞麻涌镇和洪梅镇交界处,四面环水。在年桥梁开通之前,这里是一座孤岛。此前,它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——麻风岛。

医院创建之初的主要任务,就是负责收治广东全省的麻风病人,同时为麻风病人提供肢体畸残治疗康复。绝大部分的早期麻风病康复者因为肢体畸残无法回归社会,所以这里其实也已经为这些人承担了养老服务。目前医院的麻风病康复者,平均年龄在75岁以上。

麻风病人或康复者长期住院诊疗,以及日常生活所耗费的衣食住医药费,都是一笔很大的支出。因此,泗安麻风康复中心由财*全额拨款支持。

陈君辉作为医院的书记和院长,也是泗安麻风病康复中心的负责人。

自从年7月以来,无论是医院还是麻风岛,都牢牢掌握在陈君辉手里。

远古的恶魔

一开始,麻风岛并没有门。

因为麻风岛是与世隔绝的孤岛。

年,中国的杭州出现了最早的麻风病院。在传教士进入以前,中国的一麻风病缺乏科学的认识,通常把他们强制隔离起来。年代后期,传教士创立把麻风病人集中起来,统一提供医疗养老服务的模式,改变了麻风病人被强制隔离的局面,形成了一个个独立的麻风村、麻风岛。东莞泗安岛就是其中之一。

在年以前,中国的麻风病院大多数都由传教士创立。

麻风病,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远古病魔,仅仅这三个字已经让人害怕颤栗。

人们害怕这个病,主要因为麻风病晚期会导致器官肢体的溃烂,造成歪嘴斜眼、断手烂脚、流脓流血、眼球溃烂等各种异状,让人避如洪水猛兽,避之不及。

麻风病起源时间已经无法考究,由于在埃及木乃伊中发现因麻风病引起的颅骨损害,有学者认为,早在公元前14世纪,麻风病便出现。《论语》中记录,当孔子去探望得了麻风病的学生冉耕,也不进屋,只隔着窗户问候。

麻风病自古被认为是“天刑”。无论在中国还是国外,麻风病常常被污名化为“不洁的、罪恶的”,是“最声名狼藉的疾病”。这种偏见,根深蒂固,以致于直到现在许多人连“麻风病”这三个字都不愿意提起。

社会对麻风病人有强烈歧视与偏见,又因为麻风病具有一定的传染性。因此,麻风病人多数被强制驱赶或隔离,被社会和家庭所抛弃,被残酷地切断与亲人和社会的联系,来保证社会主体的安全。

自从麻风病菌让他们肢体开始溃烂发脓,他们便开启了长期被病痛、歧视、孤独、贫穷折磨的余生。

图片:网友“巧不克力”前往麻风岛拍摄

病无所医,老无所依,是曾经麻风病人的普遍状态。

直到20世纪80年代,在麻风病被研究出治疗方法之前,都是一种不治之症。

事实上,麻风病并没有传言那般恐怖。作为一种慢性传染病,麻风病的传染性、发病率都低,95%的人都能抵抗麻风杆菌,而且只有通过飞沫的呼吸道吸入和长期密切的皮肤接触传播,通常只有和病人长期生活在一起的家人才会感染。

年,挪威医学家阿莫尔·汉森发现了麻风杆菌,为后来麻风病药物的研制提供了基础,到了20世纪40年代,出现了能治疗麻风病的药物。

在建*之初,中国大约存在50万的麻风病人。经过治疗,绝大部分的病人都幸运地摆脱病痛。从20世纪八十年代开始,联合化疗方案被证实能够安全有效治愈麻风病,中国开始了“消灭麻风病”的战斗。从那以后,麻风病变得可防可治,只要早初期发现并且治疗,完全可以避免畸残,新增患者少之又少。目前,全国90%的县(市)已实现基本消灭麻风病的目标,患病率降至1/以下。

麻风病是人类历史上不可抹去的一页,社会对麻风病人长久以来根深蒂固的偏见歧视排挤,让它不仅是个医学问题,更成为一个社会问题。

尽管新增的麻风病患者能够被治愈,但在20世纪八十年代之前,已经存在大量的麻风病人因为疾病导致肢体畸形残缺,从而他们被迫搬进麻风村,错过农村的分田没有经济来源,也错过结婚生子等机会。

麻风病给他们带来了无法逆转、无法补救的人生悲剧,让他们变成无法被社会所接纳,也难以回归社会,一生背负“麻风病人”的烙印。

集中收治麻风病康复者和病人的麻风村、麻风岛,成了他们仅有的容身之处。麻风村和麻风岛因为社会的成见,普遍建造在远离城镇中心、地价低廉的偏远地区。

东莞的广东泗安麻风病康复中心,正是这样一个孤岛。

“这个岛,手机地图都搜不到,以前上岛要自行车换渡船再走泥路,看着近在眼前,折腾个把小时。”柳朋是广东电网东莞洪梅局的员工,自从年始,为泗安岛做供电服务。柳朋回忆道,当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奇怪的岛时,看到一圈宿舍楼,医院,一群肢体残损面目异常的人坐在门口晒太阳聊天,感觉甚是奇怪。得知是麻风病人时,“一问吓一跳。外人几乎不会踏上这个岛。”

大桥开通之前,只能通过轮渡上下泗安岛。

偏见、恐惧、歧视,曾经让这里成了孤岛。除了来岛上驻守轮值的医生和护士,几乎没有外人进来。

作为省级麻风病康复中心,泗安麻风岛自从创建以来,收治过大量麻风病患者,最多时曾收治多名麻风病人,其中还有不少外国患者,甚至包括印尼共产*和越南共产*的领导人。

经过上世纪80年代的联合化疗法的治疗后,有上千人治愈后离岛回归到社会。只余下百来名老人还在岛上。根据岛上老人的说法,目前岛上只剩下58人,这两年离世的老人比较多。

在这里,他们远离了主流社会的繁华与喧嚣,也远离了歧视与排挤。大家都曾患过麻风病,谁也无法嫌弃谁,也不必害怕自己不被接受,这样的孤岛反而让他们有了更多自由喘息的空间。

这些年,除了合并以及托养的麻风病康复者,新住进泗安麻风岛的新增重症畸残麻风患者的数量几乎为零,再过一些年头,麻风岛将永远成为历史。

这些遗留在麻风岛上的康复者,也几乎是麻风病历史上最后的篇章。

东莞泗安麻风岛

东莞泗安麻风康复中心真正引起

1
查看完整版本: 雾锁麻风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