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土豆,一枚黄金备胎,在废墟里开出花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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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节选版本原刊于《深圳航空》

年5月出版

[HolyPotato]

哦!土豆!

达芬奇要是当年画的不是鸡蛋,

而是洋芋蛋,

恐怕文艺复兴三杰都会少一杰。

土豆,凭实力被地球人嫌弃了几个世纪,就算用了带“洋”字的艺名,那还是土。

但不得不承认,全球菜式里的黄金备胎,就是土豆。土豆在历史上,可谓是纵横捭阖,上至国宴,下至平民小吃,茶、酒、甜品都没落下,再高冷都能温柔圆过来。有一种平易近人,叫做跟谁谈恋爱,或者被谁甩,都合适。

用备胎土豆随便做个宴

给我鲍参翅肚,选其中一个食材做宴,大概会伤透我的脑筋,但换成土豆,就是一眨眼一道菜。

曾几何时,我一听说“土豆晚宴”就嗤之以鼻。欧洲最杰出的土豆推广者帕门捷,就是路易十六赞誉“法国不会忘记您为穷人找到了食物”,甚至奉他为民族英雄的那个,据说他是举办以土豆为主角的时尚晚宴的第一人,本杰明·富兰克林BenjaminFranklin和安托万·拉瓦锡AntoineLavoisier等名人都来参加了。以土豆的十八班武艺看,绰绰有余。

要西式一点,土豆,胡萝卜和洋葱扔到一起乱炖,就是荷兰国菜Stamppot。希腊与伊朗素食主义者的餐桌之神木卡莎Moussaka,必须有土豆。嫌麻烦,就吃法国的Dauphinoise,那是吸收了奶汁的土豆千层饼,百吃不厌。哪怕再懒一点,西班牙Tapas里万一有鸡蛋土豆饼Tortilladepatatas,我能把那放的盘子吃秃了。

土豆变成土豆粉后,要烧个中餐,那就有弹性了!在鄂尔多斯,我的高级早餐是肉夹馍标配一碗“拼三鲜”,“三”指猪肉、羊肉、鸡肉做成小颗的炸丸子。宽土豆粉条、炸土豆片虽然不算数,却是最具满足感的所在,水木耳、水黄花、海带丝、韭黄、菠菜等在鲜汤底里半掩半藏…这“拼三鲜”出在陕北榆林,当年据传清康熙皇帝征讨北疆叛匪,凯旋来到榆林后,有位名厨献艺。康熙很满意,就把这菜列入满汉全席菜系。

要主食,那是分分钟的!土豆最早作为饥荒时候的主食替代品出现在美洲和欧洲时,它和主食之王的面粉在一起,竟然有改良淀粉糊化结构的作用。这就类似备胎进了暗恋对象家住下,人家原配爱人还觉得她可爱,那真不是一般厉害!意大利面之光Gnocchi,那是我去意大利妈妈菜馆子必点的,用00号麦粉做的土豆团子,一定要鲜做的,那嘴里的温柔吃过才懂。在意大利南部地区最著名的是普利亚大区的佛卡夏,人们通常在周末野餐时带上,表面淋油,再加樱桃番茄和牛至点缀,看起来与披萨非常类似,关键面团中加入土豆后,会有出奇的香糯。

春末雨季绵绵,我家里的室温到了22摄氏度,此后的温暖就像柳絮被风吹翘的尾巴,我知道,做传统老面包的时间到了。每一次,我都会在面粉里加一些熟土豆,它让我的面包含水分更多,柔软又耐嚼。总之,甜品有了。

以前土豆在中国古代达官贵人家出现,那必须不能是主食,反正古籍里是极少有记载菜肴用土豆料理的。西门大官人家里吃的东西是明代的美食圣经,里面竟然有土豆泡茶,土豆菜前面反正已经吃饱了。

茶余饭后少口酒,正好,瑞典的土豆伏特加家里还有。疫情期间,由于酒精和84消毒液紧缺,很多人转而购买96度的伏特加来充当消毒液,没有土豆,是达不到这种度数的。而且,这款伏特加的销量一下暴增了58倍!俄罗斯和波兰都将伏特加奉为“国酒”,维京人的后代瑞典人,吃晚宴根本不看菜,有土豆酿造的烧酒就好。土豆女酒神“爱娃·拉嘎丹”醉倒酒桌边,就成了瑞典历史上首位皇家科学院的女院士,这顿土豆可真是吃得酣畅淋漓!

云南的洋芋

土豆的祖宗虽然在南美,但其实中国现今土豆的故乡其实是云南。而且土豆在那,只能叫“洋芋”。云南人把你当朋友,会说:“走克我家吃洋芋?”

曲靖市会泽县是云南第一批种植洋芋的地区,在清朝时期,这里就有散户种植洋芋的记载。昆明在云南的中部,那里的洋芋变化已经比孙悟空的七十二变还多。洋芋这个说法在云南、四川是土话。烤洋芋片带着皮,那鲜味随着略厚的洋芋粉糯嚼感,缓慢在口腔释放。在云南抚仙湖边,一锅用干柴煮的青鱼加上洋芋饭,让人仿佛进入了人间仙境。”想想就饿。云贵川高原上昼夜温差大,土豆出落得特别香甜,这样想想,老藏餐蔬菜主要有土豆、洋芋、马铃薯,也没什么不好。

大家想象下四处杂交的和牛就能意会我的意思,现在云南的“洋芋”虽然还保留着“洋”,但和国外的品种已经大相径庭。云南有一种彩虹土豆,外皮是红色,个别芯里有紫色的、粉色的、水红色的花青素纹路,总之,真的看运气。而从外观上看,就很像法国的Ratte土豆,老鼠的形,可是现在这新品种也已经在云南固定下来,叫Colorpotato或者是Pigmentedpotato。这土豆吃起来的质感却和Ratte相似,有一点坚果香,介于绵粉和生脆之间,有栗子的细腻质感。

土豆也是有性子的,一绵一脆,比较容易区分。一般绵粉的,皮比较厚,或者看起来有点褶皱,适合烤着吃或者炸着吃,淀粉含量高。我喜欢它们烤完粉粉的感觉,蓬松一些,捣碎有乳脂感,澳大利亚的KingEdward(爱德华国王)、美国和新西兰的Russet(褐皮马铃薯)和印度尼西亚的BabyBrastagi,都是这个型。云南东川的“开花洋芋”也是,蒸煮后肉色金黄、外沙里糯、质地酥松、表皮鲜脆,自然裂开,表面形成一层淀粉结晶,形似清晨沾着露水的花瓣,才有了“开花”这个名字。

皮薄的通常生脆一些,表面有蜡质感,淀粉含量低,吃起来清爽,一般适合快炒或者炖煮,我们中国的酸辣土豆丝一般就找这种合适,法国的Franceline(福朗西琳)、澳大利亚的WhiteWashed(白皮马铃薯)、RedSkin(红皮马铃薯)和Nicola(尼科拉)也都有这个特点。之前见葡萄牙国宝级厨师HenriqueSáPessoa前,我本来是很讨厌吃澳门名菜马介休(Bacalhau)的,他的版本是用蜡质土豆做成软丝,交缠鳕鱼肉鲜味,慢煮蛋黄混合后,平衡了咸味且增加柔滑度,实在是个深思熟虑的选择。

这土豆做主菜,国内最有名气的就是中国云南的“老奶奶洋芋”,煮熟的土豆剥皮后研成泥状,猪油炒,放点四川阿坝的葱花,独立装盘而不是放在主菜的边上,能香去邻居家。怕麻烦就用秋天的新洋芋,带皮烧个葱油就行。这样的做法得用“土豆中的万人迷品种”完成:Sebago、Marispiper和YukonGold,它们的共同点,都是介于两种典型质感之间。淀粉含量适度,就不容易有“噎着”的感觉,而且更易保持形状。

土豆明星Ratte也拥有这种“迷人”,最适合做土豆泥,更可贵的是,它拥有紧实的果肉,以及榛果香气。要是不考虑颜色,我们云南的彩虹洋芋也是极佳选择。

法国人的厨神土豆泥和土豆的翻身

第一次领略土豆的高光时刻,还是吃乔·卢布松(JolRobuchon)的土豆泥(PommesPurée)。那是在年,乔老爷子那时候还健在,用的就是Ratte土豆。令我终生难忘,土豆竟然能拥有慰藉一切忧伤的蓬松,丝滑啊,那些脂香简直从我的牙缝里一直游走,钻进血管,轻抚皮肤的褶皱,让我的汗毛起飞。

我这才确定,果然是吃上了32颗米其林护法的土豆泥了!作为一坨土豆泥,能从90年代末开始,一直风靡至今,土豆历尽这一辈子的普通,算是扬眉吐气了!大盘子里,看起来除了土豆,就是土豆,也是当时这道菜标志性的特点之一。

怪不得AnthonyBourdain曾问JolRobuchon人生最后一餐会想要吃什么?JolRobuchon毫不犹豫的说,我已经是个老人了,给我一碗土豆泥就很满足了。少量食材,精准烹调,表现原味,既是卢布松推崇的烹饪哲学,也是疫情期间我做饭的选择。

乔老爷子原版教学视频就已经把所有“机密”都讲明白了。他的经典土豆泥原料很简单:土豆、黄油、牛奶、盐,没有什么独家配方。这让我很失望,为什么可以这样“怠慢”,让我这种朝拜的人轻易得到“真经”。好处是,我一有去别家尝花样的心思,那食谱就默默告诉我,既然体力能解决的事,你为什么要用钱?

预算真的几乎是1公斤的土豆、g的黄油和ml全脂奶油。步骤也很简单,先是煮土豆。在煮土豆水中加粗盐,每公升加10g。他用的Ratte马铃薯,带皮煮,水必须没过2-3公分。煮沸后转小火,焖煮25分钟。要看生熟,只要削皮刀插入后,可以完美抽身即可。然后,就是可以想见的趁热剥皮,捣泥。然后,把泥放锅里,中火,一点点加冰黄油,搅拌,直到完全均匀。与此同时,煮开牛奶,也是一点点加,直到整体绵密。最后,用搅拌器拌匀,再一次性用刮刀过筛。

总之,我做完之后吃完,会觉得乔老爷子家的价钱真值。

其实,土豆以前在欧洲虽然便宜,可不是轻易能用钱就能解决的。年法国议会最终宣布土豆的生产和消费为非法行为。据说一个烂掉的土豆会发出接近麻风病腐烂的气味。而且土豆是不存在于旧约圣经里的食物,食用近乎罪恶。

年,法国农业协会负责人因为积极推广土豆被抓了起来,他当众表演吃土豆,但还是改变不了法国人对土豆的恐惧。年,法国科学院的大百科全书,把土豆描述成一种粗糙的食物,只供下等人使用,有些地方拿来喂牲口。年,英法之间爆发七年战争,一个军队医务人员安托万·奥古斯汀·帕门捷Antoine-AugustinParmentier在七年战争(-年)期间被普鲁士人俘虏,在监狱服刑期间一直被喂土豆。作为战俘,他只能吃这种“猪食”。战争结束后,他回乡,觉得土豆真是个好东西,单纯喂猪太浪费了,于是花大量时间研究土豆,还写论文论证土豆是最好的面粉替代品,能当小麦吃。在他的努力下,年,巴黎医学院首肯,土豆种植禁令随即解除。

接下来的一个世纪,在饥荒与人口增长的双重刺激下,法国土豆种植面积从公顷一度增加到了万公顷,成为了欧洲最大的土豆种植国之一。不过穷人们不是实在饿的慌,还是宁愿拿土豆喂猪。富人们就拿来当园林花艺。土豆花白色,十分圣洁优美,我还曾经在库布齐沙漠拍到过,当年帕门捷向国王路易十六和玛丽·安托瓦内特赠送了土豆花花束,玛丽王后还用土豆花装饰帽子。我们云南的彩色洋芋的花是带一点紫红色的,还能玩个插花。

跟买花戴一比,吃饭确实是个严肃的问题。腓特烈二世非常重视农业,他执政时,普鲁士还没从30年战争中缓过来,黑死病和各种天灾此起彼伏。为了解决吃饭问题,他在年就下令强制种土豆。他还举办了一个土豆试吃会,亲自上阵做现场吃播,效果并不尽人意,但普鲁士农民还是拒绝。国王怒了,直接派出骑兵监督农民种土豆,违者就割鼻子或者割耳朵二选一。看起来很夸张,其实战斗民族俄罗斯甚至还爆发过“马铃薯暴动”,来反抗沙皇的土豆种植令。相比真刀真枪,这就已经很和风细雨了。

直到年,土豆才真正在法国开始流行起来,因为吃土豆的人有了“先锋”的标签。那年一位叫梅里戈特夫人的女性出版了一本土豆食谱《共和党厨师LaCuisinièreRépublicaine》,土豆被广泛接受为“革命者的食物”。

英国人的炸鱼薯条

法国和比利时,一直在抢薯条(Frenchfries)的原创版权,我觉得完全没必要。因为这两个国家都没本事让土豆在本国拥有美食榜首的地位,人家英国就不同了...大家对吃的很专一,几乎天天,不是薯条炸鱼,就是Jacketpotato(夹心烤土豆)。

我曾经在家做过JamieOliver版本的薯条,原方子用的MarisPiper土豆也可以用云南的彩虹洋芋代替,外脆里嫩。土豆选好,后面的关键就在于炸土豆条的温度,第一次炸需要约莫度油温,发白浮起。放软(晾凉约8min后)后,第二次炸,度油温,再次浮起,呈现金黄,最后装盘撒Maldon岩盐。不得不说,我觉得英国人在薯条上谈美食并不寒颤。

但他们曾经因为一桩烹调乌龙,险些错过了国菜。年,土豆被摆在了伊丽莎白一世的面前。吃惯了“仰望星空”这种黑暗料理的英国人对土豆的歧视倒没这么重。可英国厨子们从没见过土豆,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,犹豫了一阵后,直接扔掉了土豆块茎,拿着土豆叶子和茎秆炒了菜,成功把一众医院。要知道土豆发芽后,会产生大量茄碱(α-solanine,又称龙葵碱),这是植物发芽时为了抵抗感染,以及防止块茎被吃掉而产生的生物碱。芽眼和马铃薯外皮的茄碱尤其集中,土豆里也有。那句疫情期间的笑话:“土豆发芽了可以吃吗?上海的可以,别的地方不行。”那只能是个笑话。

食用过多含茄碱的食物,可能会有急性中毒的风险,恶心呕吐是起码的,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导致血压偏低、心跳偏慢,呼吸变快和肌肉绞痛。症状一般会在食用后的2至24小时之内出现。自此,土豆自此被当作有毒作物,在英国被禁止食用。

但不列颠的土豆禁令没有阻止土豆在爱尔兰的迅速传播,原因也很简单,17世纪的爱尔兰人穷怕了。爱尔兰国土土地贫瘠,气候寒冷,偏偏还常年多雨,小麦生长也受限,因此爱尔兰农民日子过得相当凄惨。17世纪中后期,随着爱尔兰林业资源的枯竭,很多爱尔兰农民冬天甚至找不到木材来烧炉子,最后只能抽签决定今晚拆掉谁家的房子来当柴火烧。但土豆这种食物太好种了,天气有多冷,降雨有多大都不重要。烹饪的便捷和丰富就更不用说了。有了土豆后,爱尔兰人口从年的万出头很快暴增到了1年的万。于是,爱尔兰人成为了欧洲历史上第一个以土豆为主食的民族。

那时,爱尔兰的土地上几乎只有土豆一种作物,当时那里流传着一句俗语永远不要拿土豆开玩笑。可老天总是爱开玩笑,单一物种的疯狂种植,总是意味着危机,就像当年法国波尔多的根瘤芽虫病。土豆爆发的晚疫病曾经饿死了不少爱尔兰人,直接导致了19世纪爱尔兰人向美洲逃难,教科书上称为“伟大的迁徙”。历史上,美国45位总统中,有22位是爱尔兰血统,包括现任拜登,都是食土豆族的后裔。

土豆应了一句话,叫凡心非凡。

神婆问

你喜欢吃土豆吗?

“不管对什么事都不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。”

——东野圭吾《白夜行》

FoodBlessYou!

中国国际美食博览会顾问

《神一样的餐桌》制片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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